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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 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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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

正午明媚的日光從窗簾底端的縫隙裏攀爬進來, 在紅木地板凝成道不規則的光帶。

公主床右側的地板上有只倒仰的綿羊抱枕,再往上點兒是半截墜在地面,半截掛在床上的緞被。

鐘淺夕的睡裙卷到腰間, 細白的長腿夾著只半人大的北極熊抱枕腦袋埋在熊頭裏,呼吸勻稱, 睡得酣甜。

一夜無夢至……晌午?鐘淺夕是餓醒的,她清醒過來總需要點兒時間, 睡眼惺忪的對著頂篷懸線覆雜華麗的花紋看了良久,才想起這是在自己真正的家。

天清氣朗, 飄窗花瓶裏的玫瑰向陽而綻, 昨夜的香薰蠟燭燃盡, 在承器裏變成餅狀的蠟片,收拾時才發覺底部是做了文章的,倒扣過來, 上面有凸起的四個隸書“今夜好眠”。

鐘淺夕托著燭餅發笑,揚手推開窗, 山風翠色湧進來,吹得人神清氣爽。

“聞越蘊。”她對著遠山朗聲喊自己的名字, 回音悠遠, “聞越蘊。”

鐘淺夕喊道第三聲“聞越蘊”時, 已然打心底習慣了這個曾用名。

這些年來高床軟枕居過, 漂泊無定的船艙待過,砥礪打磨出強大的適應力。

聞家不需要她適應,她原本就屬於這裏, 所有人都記得她, 唯一的改變是她現在也不根本怎麽吃醋了。

鐘淺夕打著哈欠下樓, 陳叔笑呵呵地招手問, “小姐好,現在吃飯嗎?今天的早餐是粵式的,錢師傅來了,有您最喜歡的蟹黃小籠包和蝦餃,蝦餃裏加了脆筍,舒小姐在廚房給您做豆豉鳳爪。”

“啊。”鐘淺夕輕呼,趿著拖鞋“噠噠噠”的沖向廚房。

舒悅窈正帶著粉藍相間的花邊圍裙切青紅椒塊,鐘淺夕湊過去抱她的腰,軟軟糯糯的喊,“姐姐姐姐。”

“起來起來。”舒悅窈被鬧的動彈不得,笑著催她,“快回去等開飯,傳統是回家第一天不能自己開火,不知道啊?”

鐘淺夕粲然,梨渦淺淡,“帝都哪有這種規矩啊。”

舒悅窈手肘戳她肩膀,“規矩我新定的,不可以嗎?十分鐘後開飯,給我乖乖坐椅子上等著吃。”

“好的哦。”鐘淺夕被趕出廚房,又不想真坐著等,閑庭信步地晃到大門口,室外日光正盛,滿園花草爭奇鬥妍。

她順手在玄關邊一撈,正撈到只帽檐加大的明黃色遮陽帽,扣好換鞋踏進陽光裏,倏然反應過來什麽,回眸去望玄關。

不喜歡曬這件事鐘淺夕從小到大都沒改過,家裏玄關處的櫃子做了一高一矮兩個,矮點兒的是方便孩子們置物。

她剛剛就是下意識的肌肉動作去撈,撈得還是符合自己身高的那邊,然後就拿到了。

世上有些愛意是不需要訴之於口的,它暗自隱在每個細節中。

初秋果實成熟,年幼時埋下的無花果苗長成了枝繁葉茂的小樹,每個無花果表皮都套了只白色的網狀保護套,沈甸甸地壓彎枝頭。

鐘淺夕揪了只下來,祛除外套,果實表皮青綠,掰開來內裏冒蜜,一口甜得齁人,是陸芷蘿會喜歡的甜度。

彎腰把吃剩的果皮扔到樹根處,她舉起手機拍照,點來與陸芷蘿的微信對話框。

她們倆的對話還停留在昨晚,平和的互相問候晚安。

陸離錚不是那種遇到事情後會進行求助場外的人,是標準的孤狼,更不會去利用陸芷蘿來聯系她。

彼此都明白,對方的底線在哪裏,不能碰。

情愛是雙方的事情,與他人無由,一碼歸一碼。

鐘淺夕改了微信昵稱的最後一個字才去敲陸芷蘿。

(づωど)蘊:[圖片]

(づωど)蘊:[我家的無花果都熟了,小芷什麽時候有空,帶汪崽來家裏吃呀。]

陸芷蘿的昵稱變成“正在輸入中……”很久,最終發過來的卻是條語音消息。

(づωど)芷:“蘊姐姐,我今天就有空,帶汪崽去找你可以嗎?”

音色很輕,如舊的甜美,聰穎到根本不需要一個解釋,就知現狀。

她柔聲回語音,“可以呀,那我去接你?”

陸芷蘿講,“不用,家裏司機會送我,聞家景山的別墅對吧?”

****

“按照我國《民法典》規定,養子女成年後,由於某種原因導致與養父母之間關系惡化,無法共同生活,養父母或養子女任何一方都可以要求解除收養關系,聞越缊的領養人為盧女士,您單方面即可解除收養關系……”

盧欣怡和聞達從律師哪兒回來,正撞上花園石亭裏開餐早午飯。

舒悅窈在跟聞落行鬧掰後就極少再來聞宅了,但聞家夫妻倆始終拿她當親女兒看,今天趕上兩個女兒都在,不勝欣喜,加入了她們的粵菜點心局。

管家和陳書用餐車推著蒸籠點食到花園,小籠壘疊,開蓋才知道內裏是什麽,多了幾分驚喜。

鐘淺夕率先開了最頂籠的,蝦餃晶瑩剔透,胖嘟嘟的,三只擠滿蒸籠,邊緣發燙,她放到桌面就用指腹去捏耳後降溫。

“這孩子,快看看燙到沒?”聞達皺褶眉,挽起袖口自己去幫著端了。

擺到四方石桌最中央的是只砂鍋,開蓋後香氣四溢,花膠雞粥金黃濃郁,盧欣怡把蔥花碎撒到粥面,點綴的恰到好處。

蟹黃湯包開籠就洩氣般的憋了下去,鐘淺夕端著吃碟小心地咬破,鮮美的汁水在口腔裏沖撞,白霧散在眼前,煙火氣與味蕾帶著她回到十幾年前的秋日裏。

那時她還很小,父親常去國外處理公務,母親時常帶她去父親所在地小住。盧欣怡在廚藝上下過很多功夫,可不精於此道,拿手菜只那麽幾道,當時又是盛行tvb港劇的時代,年幼的聞越蘊就指著電視劇裏的港式早茶,說回帝都我也想要這樣的。

於是就有這樣的,母親為她包場帝都最有名的港式茶餐廳,由她自選。

後來大家覺得不自在,就直接讓主廚帶著助手來家裏做。

在滿足女兒口腹之欲這方面,聞達和盧欣怡算是世間最平凡的一對父母,她說喜歡後就每次都安排,時間久了,離家超過半月餘的出行後,回程起床後總是豐盛的粵式早茶。

黑椒牛仔骨濃油赤醬,金錢肚彈牙爆汁,舒悅窈起大早特地跑來做的鳳爪先炸後鹵再蒸,軟爛脫骨。

每道菜都很好吃,鐘淺夕越吃越覺得自己回家以後很沒出息,淚腺發達,吃飯途中常無緣由的想要落淚。

微風穿堂,裹挾著溫言軟語的問候與笑聲飄向天際。

陸芷蘿牽著汪崽進門時飯剛吃到半程,女孩子穿黑白拼色的背帶裙,胸口巨大口袋裏塞著毛絨小熊。

鐘淺夕單膝跪在石亭邊緣的橫欄探出腦袋沖她招手,朗聲喊,“小芷、汪崽,這邊。”

汪崽聽到她的呼喚,迅速牽著陸芷蘿朝石亭狂奔過來,離亭堪一米的距離陸芷蘿才成功遏制住這只19公斤金毛。

“小芷來了呀,吃午飯了嗎?”盧欣怡跟著女兒走出石亭,和藹問。

陸芷蘿搖頭,誠實答,“沒吃。”

“那一起吃飯。”鐘淺夕彎腰揉了揉汪崽的腦袋,得到“嗷嗚”的回應,牽起陸芷蘿的手回石亭裏。

原本只有四個石墩,都坐滿了,鐘淺夕想的是自己吃差不多了,位置正好能倒給陸芷蘿,結果一回身,父親舉著手機邊說話邊往屋裏走,還揚起手揮了揮示意他們吃。

“噗。”盧欣怡捂著口齒,輕笑出聲,“小芷坐,嘗嘗阿姨熬得粥。”

舒悅窈拿公筷又給她夾鳳爪,含混不清地安利,“屆似吾做得,裏嘗嘗。”

陸芷蘿鹿眼圓溜溜的打轉,求助地看向鐘淺夕,“窈窈姐姐在說什麽?”

鐘淺夕掰開只金沙流沙包給她晾涼,戲謔翻譯說,“她說讓你誇她鳳爪做得超好吃。”

陸芷蘿嘗了半只,點點頭軟聲誇,“真的好好吃啊。”

“那多吃幾個,她不常做,今天你沾我的光。”鐘淺夕伸手把鳳爪的蒸籠換到陸芷蘿面前,她游刃有餘的適應角色。

陸芷蘿吃東西很安靜,沒人搭話就不會主動提由頭。

盧欣怡等三個孩子們都吃完放筷,才笑盈盈地開嗓溫柔說,“我跟你爸商量過了,想在你今年陰歷生日給你補個大點兒的生日宴會,你覺得怎麽樣?”

“可以唉。”鐘淺夕不假思索,“都聽爸爸媽媽的安排,明天我想去趟明月灣……看看我消失的地方。”

聞達和盧欣怡為她謀劃良多,自己在整個帝都社交圈裏消失的太久太久,今後還要立足,那就必須要讓所有人看到她、記得她。

失去的東西要再拿回來。

酒足飯飽後三個女孩子貓在樹下乘涼,手邊是現摘現吃的無花果,和父母覺得你還沒飽的飯後水果品牌。

鐘淺夕撐得起不來,就枕著汪崽柔軟的肚皮哼唧,父母在石亭裏商量她生日大操大辦的計劃。

清閑無事,陽光和煦的午後,涼風習習拂過臉頰,周遭有二三好友相伴,快活到半日也像活過一萬歲。

有葉片空中盤旋打轉,落到鐘淺夕攤開的掌心,她撚著葉莖瞇起眼睛,以葉片障目。

“小芷。”她微不可察地呼出口氣,“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是聞越蘊的?”

陸芷蘿揉毛絨小熊耳朵的手頓住,平靜回,“我在一中校門口,看到你的第一眼。”

鐘淺夕啞然,她其實可以猜到二三分,陸芷蘿近年的生活習慣無限趨近於寺廟中得道的修行者,絕大多數時候都情緒穩定而規律。

曾有一次無緣由的拉著她熬夜,直到面前的曇花開放,鐘淺夕才明白她在邀自己賞花。

陸芷蘿真正的做到了緘口不述。

“多數人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實,而我只相信直覺所在,我不明白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沐城,會改名換姓,不過叫什麽名字,是什麽身份都好,我都很喜歡你,想親近、想叫姐姐和抱抱你,其餘的都跟我沒關系。”陸芷蘿體貼地解釋著。

她當著鐘淺夕的面揪掉根自己的頭發,雙手舉著,在虛空裏環了兩環,打出個蝴蝶結。

女孩子明眸皓齒,邏輯自洽,誠然如她所講,自由心證而已。

如果沒有那對獨一無二的耳鉆,或者聞家夫妻不準備認回她這個女兒,又有什麽能證明她是聞越蘊呢?蝴蝶結的系法和女孩子的直覺是做不了證的。

“好吧,那抱抱。”鐘淺夕挪了挪,給她空出塊兒汪崽的腹部,微側身擁住女孩子。

被葉片稀釋後斑駁陸離的光落在女孩子們無暇的肌裏上,懷抱中間是只棕色的毛絨小熊,乖順的大狗狗趴伏著午睡,順便給她倆當枕頭。

舒悅窈坐樹下蕩秋千,落地後隨手拍下這幅歲月靜好的畫面。

她在發送朋友圈的文字節目踟躕半晌。

最後打下“天下誰人不識君”,點擊發送。

不需誰來問,舒悅窈在發送成功的那一秒,直接評論區回覆:[左是陸芷蘿,右是聞越蘊,兩個都是我妹妹。]

若風波沒法避免的話,就讓當姐姐的先打個傘擋風好了。

陸離錚在當天夜裏回覆了舒悅窈這條朋友圈。

他回:[我是傻逼。]

彼時舒悅窈剛跟江燼吃完宵夜,才到家開始收拾行李,準備明天陪著去明月灣,她邊往行李箱裏丟衣服邊回陸離錚:[你可千萬別侮辱傻逼。]

****

被按死在沐城、和堂哥容磊堅持斡旋兩天後,陸離錚終於在鐘淺夕二十歲生日過完的第三天夜裏被準許回到帝都。

他乘了時間最近的紅眼航班,淩晨一點多落地,驅車直奔景山別墅區。

邁凱倫破風而行,雨絲漫無目的地揚到前蓋玻璃上,攥著方向盤的指節發白。

陸離錚十六歲開始在美國拿駕照,而後開始賽車手的生涯,在不長不短的職業時間裏,他摸過上千輛跑車,開過泥濘彎繞的九曲十八彎,飆過無盡雪原,爆缸火花四濺時面不改色,拉力賽重點前絕不降速,撞山入湖也無所畏懼。

車是他的摯友,陸離錚從沒有在哪次開車時感到這樣惶恐不安。

他甚至沒有疲勞駕駛,兩天一夜沒有合眼後,容磊暴躁的對這種熬鷹行為作出強烈譴責,給了他兩個選擇。

要麽吃安眠藥,吃完放他走,要麽就直接猝死,死了一了百了。

陸離錚選擇前者,也曾莽撞到視死如歸過,可因為世上有鐘淺夕這種人,他開始渴求長命百歲,能夠長伴身側。

夜雨霏霏,高速公路車流稀少,外緣是大貨車專用通道,貨車師傅們為了省油不開空調,大音量放歌提神。

“人天生根本都不可以愛死身邊的一個,無奈你最夠刺激我凡事也治倒我……如我沒有你的愛我沒法活得來。”

是首老歌,Twins的《死性不改》。

陸離錚原本對這個古早組合了解很少,可鐘淺夕很喜歡哼她們的歌,唱這個那天很特殊,他們正在連璐的影棚裏拍照,是婚紗照那天。

整理妝造的間隙,陸離錚握著她的小腿放在自己腿上,捏著腿肚為她放松,鐘淺夕隨口就唱了這段高潮部分。

盈然把另條腿也擺過來,白嫩的足見踏純黑西褲,不安分的往某處。

陸離錚挑眉,頸線繃緊,按耐著去給她按摩,然後在當天夜裏掐著腰沈啞問,“不是很喜歡玩?現在怎麽只會哭了?”

那時他只聽到了中段,願意在彼此掌心被死死拿捏。

今日借著旁車細細聽來,頓察重點是後半句。

“次啦……”陸離錚猛地往左打輪急剎,人跟著向前傾,又被慣性拉回椅背。

車輪與地面劇烈摩擦,留下深重的車轍,他抿唇,重新發動車子。

隔路雨,高速上小,這邊已然瓢潑。

景山別墅區的保安是不攔陸離錚的,他很順利的停到了聞宅外。

滂沱秋雨帶著砭骨的寒,兜頭澆下來,激得人渾身發抖。

只這刻,陸離錚才清醒的感覺到自己活了過來。

聞宅高五層,從正中開始數,第三個窗戶到第六個窗戶是鐘淺夕以前的起居室。

隔著茫茫雨幕,那三扇窗透出溫暖夢幻的光影。

“她在就好了。”陸離錚莫名心安,他把貼到眼簾的濕發撥到腦後,望著那團模糊的柔光,昂頭任由暴雨敲打。

急密的雨聲覆過夜間其他聲響,每一聲都如同憤怒的責問。

重逢那年的年末,秋雨疾風的前鹽巷石階盡頭,少女回過身,固執的確認著,“你真能保證?”

他曾漫不經心地反問,“淺淺又是怎麽知道我不能的呢?”

因為她是聞越蘊,被傷害、被放棄、被遺忘、縱使面前不相識的聞越蘊。

那天的風好像從沒有停止過,它在兩年間行邊天涯海角,又回到這裏,帶著砭骨的寒意,重新貫穿陸離錚的胸腔。

“你憑什麽認不出我呢?”

“為什麽你能理直氣壯地在我面前提聞越蘊?”

“既然如此,何必招惹?”

“陸離錚,你是真的愛過我嗎?”

他煢煢孑立地立在雨中,揣測到鐘淺夕的心聲,那些看似無理取鬧的情緒和冷戰都有了最完美的註釋。

——我才是背負著所有痛苦的那個人,你為什麽能冠冕堂皇的對我提及另一位?

三十九個未接通話,貽笑大方的二十周歲生日,無人赴局的約。

海邊的夜雨遠比現在更冷,冷到完全能將熊熊燃燒的愛意澆滅。

陸離錚沖著天空無聲嘶吼著,雨水灌進他的鼻腔口齒,嗆得肺腑生疼,舊日的恐懼感再度擴散開來,睜不開的眼前又浮出猩紅的急救燈。

在暴雨天擁著人細細密密的交頸親吻後,陸離錚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再厭惡大雨了,雨天把人困到室內,做盡纏綿悱惻的□□,身邊總有鐘淺夕陪著。

往後或許不會再有了。

呼嘯的風和嘈雜的雨侵占著全部感觀。

混沌的天際裏只餘他和這場厭人的大雨。

“啪。”陸離錚揚手,很用力的甩了自己一巴掌,意識在痛覺的召喚中逐漸回籠。

風雨如晦,三樓隱約透出的微光若神跡。

陸離錚不信神佛,不叩神佛,狂妄半生,竟然可笑的開始期許地獄能夠應許愛的懇求。

後半夜雨勢轉小,淅淅瀝瀝的在水窪裏擴處漣漪。

手機的電量徹底告罄,陸離錚無法再和反覆撞向玻璃的馬蜂一樣做無用功。

他發出的最後一條短信是:[很晚了,早點兒睡。]

但其實毫無用處。

轉過身留的淚不過是水,執迷不悟後自虐的模樣也不過是自我感動。

作者有話說:

小陸苦等,可老婆不在家,出去玩啦,啪,白等(

地獄應許愛的懇求,出自 《俄耳甫斯教輯語》

——飼養列表,非常感謝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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